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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见北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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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我去人事请了假,给鱼缸投了把粮。
      完成这些,我做了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和萧鸰私奔了。
      早上八点,我们抵达了萧鸰定好的民宿。
      然后我靠着窗站在一旁看着她签收别人抬进来的一个一个又一个黑色箱子。
      我低声喃喃:“怪不得你坐飞机都不用带行李。”
      萧鸰开始开箱核对,随口回到:“只要你有钱,多的是人上赶着替你负重前行。”
      最讨厌资本家了。
      她一个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相机、镜头、三脚架,款式多种多样,光镜头就有将近十只。
      我在她的箱子里看到了索尼系列目前最难买的顶配大炮镜头。
      “大陆只有一只,上个月我们公司想买的,没抢到,结果在你这。”
      萧鸰核对好,又把箱子一个一个合上,扣子扣起来。
      她抬头说:“这个是我在澳门买的。”
      我哦了一声,然后她过来牵我的手。
      我们并肩出门的时候她又笑着开口:“不过大陆那只也的确在我手上。”
      fine。
      北海道正值雪季,天空万里无云,我和萧鸰在雪地里踏出两道足迹。
      她一只手和我握着揣进了我的兜里,另一只手举着地图。
      我问她:“相机不带吗?”
      她看地图的表情专注得紧,我侧目看她,眼中的画面是垂着的眼眸,长睫毛,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薄唇。
      她和我说:“踩点啦,明天再拍。”
      “哦。”
      我又哦。
      我们进了一片树林,没有叶,枝桠光秃秃盛着白雪。
      在北京起飞前没想到这么冷,我什么都没带,身上裹着从萧鸰行李箱里翻出来的白色长款羽绒外套。
      我们一黑一白。
      萧鸰是一件紧身的黑色高领毛衣,修身牛仔裤。
      她和那天接我下班的萧鸰又不一样,她将长头发剪掉,到及肩的长度,然后染了一个渐变的水蓝色,头顶到发梢是墨黑到晶莹剔透的蓝。
      “我很好奇,为什么每次见你,你都长得不一样。”
      干净的白衬衣牛仔裤、日系的短发卡其色风衣、桀骜漫浪的卷发烟熏,到像梦幻般的水蓝色。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萧鸰回答:“哪一个都是我。”
      顿了顿,她又说:“或者,哪一个都不是我。”
      ok,用灵魂沟通的是吧。
      没事,她马上说人话了:“大多数人呢都会统一自己的穿衣打扮风格,但我无所谓,说到底,我还没想清楚我最喜欢自己长什么样子,所以一直在改变。”
      简单点说就是她还没有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巢,所以先满世界乱飞着再说。
      我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开口问她:“其实你的家在哪?”
      她不假思索:“我没有家啊。”
      我大概能听懂。
      然后她说:“我的原生家庭蛮糟糕的,我从出生开始就不喜欢,后来干脆,直接断掉算了。”
      我埋头看雪白地面。
      “萧鸰,你做的决定,都不像一个正常人会做的决定。”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永远可以很果断不带丝毫犹豫挣脱开枷锁。
      她说她还没找到最喜欢的自己,所以一人千面。她不喜欢自己的家庭,然后直接不要家庭。
      萧鸰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更不会为谁停下脚步。
      她要自由,无论什么代价。
      穿过树林,我们面前是一整片海。
      波光粼粼,海岸线蔓延无边无际。
      飞鸟过,轻触水面一瞬,再消失天际。
      蓝色,游目骋怀的蓝色。我看见近岸的礁石,远海的浮冰。
      大海裹挟我,一重又一重。我心脏腐朽的锈迹在浪潮中被涌散。
      我第一次来,却莫名有一种极度强烈的归属感。
      “萧鸰,谢谢你。”
      我和她交握的手是冰天雪地里最灼热的存在。
      “我从来没有看过海。”
      萧鸰的语气很轻和,她看着我说:“小鱼怎么能没见过大海呢?”
      该死,你别逼我哭。
      萧鸰开始在附近四处转悠,大概是进入了工作状态,她目光审视每一处,在寻找最好的拍摄角度。
      我站在原地,看她以我为轴转好几圈。
      海风勾我的发,我扬声问她:“好了吗萧鸰?”
      她已经走开十米远,然后向我指远处一座峭壁。
      她回答:“我明天应该要爬上去。”
      那峭壁连落脚的地方都不多个,既高又陡,稍有不慎,脚一滑,就会径直摔下海岸的礁石,然后任海水冲走。
      我说:“我从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站在你身边,早知道你连命都不要,我就算了。”
      萧鸰笑:“所以你就骗我?”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我是你粉丝啊,你都不信。”
      原来我这么会狡辩,对着fiona的时候却只字不敢说。
      她高声问我:“只是粉丝吗?”
      我们明明可以走近些耳鬓厮磨,偏不要,非要在雪地里迎着海风隔着距离互喊。
      她见我不说话,明媚灿烂着对我说:“明天——站我身边,好不好?”
      该死,你别逼我哭啊!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唱首歌给你听。”
      她便站定凝眸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