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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嫁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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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嫁咸鱼 第35节
      陆晚丞一愣:“前日她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
      伙计叹道:“那位霍夫人无法承受丧夫之痛。替夫君办完丧事后,于夜中沉湖殉情了。”
      闻言,花露眼眶通红地捂住了嘴巴,欢瞳也颇为动容。林清羽看了眼陆晚丞,对伙计道:“辛苦你了,去吧。”
      伙计走后,陆晚丞明显安静了不少。林清羽大概能猜到他为何如此,想必和霍夫人一事脱不了干系。
      果然,陆晚丞喝完药后,突然问他:“清羽,你应该,还没有把我当成夫君吧?”
      林清羽道:“我说过,我把你当朋友,当知己。”
      还好还好,只是知己。
      可是知己要是不在了,也会伤心,也会难过。
      “知己也不要做了。”陆晚丞有些着急,“你把我当……当工具就好。”
      工具……用完就丢,不用投入任何感情的工具?
      陆晚丞希望他如此?
      林清羽呵地一声冷笑:“陆晚丞,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陆晚丞愕然:“……清羽?”
      “你以为你死之后,我会和其他未亡人一样,成日以泪洗面,寻死腻活?”林清羽嗓音微冷,犹如冬日傲雪,“你以为我会自暴自弃,停滞不前,活在对你的怀念之中?你错了,陆晚丞。我若是如此不堪一击,优柔寡断,当初在嫁与你时,就已经一头撞死在喜床上。”林清羽看着陆晚丞,喉结上下滚了滚,平静道,“你放心,我会看着你走,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陆晚丞久久注视着他,眼眸似含着凌凌秋水,近乎叹息般地说:“怎么办啊清羽,你真的……完全长在我性癖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二更在很晚,大家明早再来看嗷~
      1苏轼《留别妻》
      2曹植《七哀诗》
      第34章
      立冬,水始冰,地始冻,草木凋零,蛰虫伏藏。蓝风阁院中的桂花树清香不再,唯余层层枯枝。
      侯府的另一头,是梁氏的院子。天越来越冷,正房却是春意融融,生机勃勃。自从陆念桃嫁入东宫为侧妃后,梁氏逐渐有复宠的趋势,南安侯甚至有意给她一部分的掌家之权,连带着病恹恹的陆乔松也重新振作了起来,四处寻访名医,想治好自己不能人道的隐疾。
      陆晚丞听说后,问林清羽:“陆乔松的病应该治不好了吧?”
      林清羽肯定道:“这是自然。”
      “那我就放心了。”陆晚丞咳了两声,笑道,“清羽,我们好像有事没事聚在一起幸灾乐祸,胡乱诅咒别人的恶毒小人啊。”
      林清羽也是一笑:“当恶毒小人挺好。”
      两人说着话,花露走进屋给他们换热茶。陆晚丞见她眼圈有些红,表情像哭过一样,问:“怎么了花露,谁欺负你了?”
      花露撇撇嘴,嘟囔道:“没人。”
      林清羽道:“是欢瞳?”
      花露是蓝风阁的大丫鬟,敢惹她生气的只有欢瞳。
      花露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被两个主子一关心,反而委屈了起来,哽咽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最近京城中流行起了女子额间贴花钿的妆容。花露瞧着新鲜,她没有贴的,今早便给自己画了一个。她干活利索,给自己上妆手却笨笨的,一朵梅花被她画成了四不像,还不小心被欢瞳撞见,被好一通嘲笑,说她是东施效颦。
      “欢瞳这家伙,懂不懂尊重女孩子啊。”陆晚丞安慰花露,“没事,回头我替你骂他。你家少爷可会骂人了,肯定把他骂得娘都不认识。”
      花露这才破涕为笑。
      林清羽道:“花钿我会画。我帮你画,替他赔罪。”
      陆晚丞奇道:“不是只有女孩子会画花钿吗,你怎么会?”
      “这有何难。”林清羽淡道,“花露,拿你的妆奁来。”
      花露平时甚少上妆,妆奁东西不多,但女子常用的胭脂还是有的。林清羽取了一只干净的笔,蘸上胭脂,一手执笔,一手挽袖,在花露眉间细细描绘起来。
      花露笼罩在一片清雅的书卷香中,抬眼看到少君冷淡清丽的下颔,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即便她对少君只有敬畏之心,此刻也是心跳加速,脸上阵阵发烫。她忍不住想,若少君没有嫁入侯府成为男妻,得俘获多少姑娘的芳心啊。
      不一会儿,林清羽放下笔,道:“好了。”
      林清羽画的是一小团燃烧的火焰,寥寥几笔,生动而俏皮。花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呼道:“少君好厉害!”
      陆晚丞笑道:“美的美的,肯定能亮瞎欢瞳的狗眼。”
      花露害羞得脸颊泛红:“谁要给他看。”
      陆晚丞又道:“清羽,你这么会画,给自己也画一个呗?”
      林清羽反道:“你这么感兴趣,我帮你画一个?”
      陆晚丞乐呵呵的:“行啊。”
      陆晚丞的花钿最终还是没画成。下人来通报,说胡太医来了。
      对林清羽而言,胡吉是宫里消息的主要来源。他即刻让人请胡太医进来,上上热茶。
      胡吉一见陆晚丞大白日不坐轮椅,而是躺在软塌上,便知他情况不容乐观。他识趣地没有问及陆晚丞的身体,只向林清羽汇报宫里的近况,尤其是东宫的境况。
      太子一下纳了两位侧妃,东宫里热闹了不少。两位侧妃一个出自文臣之家,一个是武将之后,性子亦是一个温婉,一个活泼。据东宫的小太监说,一开始太子对两位侧妃表面上一视同仁,私下却更偏爱陆氏一些,曾经连续三日宿在陆氏那。可是后来,约莫是新鲜劲过了,太子对两位侧妃就冷淡了不少,偶尔去看一眼也是例行公事一般。
      “我说什么来着。”陆晚丞慢吞吞道,“对太子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林清羽眉间微皱。他还以为陆念桃至少能受宠半年,是他高看陆念桃了。若萧琤不常同她待在一处,那毒发的时机又要推迟。
      陆晚丞如今的身体,哪还等得到那一日。
      林清羽烦躁道:“没用的蠢货,争宠都不会。”
      “别气别气,”陆晚丞哄道,“陆念桃……咳,她是个聪明人,又极为好强,她会想办法获宠的。”
      林清羽闭了闭眼,让自己平静下来,问起旁的事。他听说,南方一入冬便起了时疫,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情况很糟糕,洪州有几个村子都空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南边起了时疫,西边又是战乱,”胡吉越说越感伤,“圣上的龙体还迟迟不见好……”
      提及西边,林清羽想到了远在雍凉的父亲,问:“胡太医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胡吉道:“院判大人到雍凉后,一直在帮顾大将军解毒。也不知那西凉贼子是从哪寻来那等奇毒,院判大人百草试尽,仍然不见效果。顾大将军一日比一日虚弱,我听说,他恐怕熬不到过年了。”
      陆晚丞漫不经心道:“那我岂不是要在九泉之下和这位顾将军打个照面了。”
      顾大将军出身贫寒,十四岁从军,用兵如神,建功无数,凭借一己之力护得西境周全。而立之年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一杆长枪便是他唯一的家人。
      林清羽讥笑道:“上天便是如此不公。”
      该死的人不立马死,不该死的人却不得善终。
      胡吉走后,不久前对镜画花钿的轻松氛围荡然全无。陆晚丞看向窗外,自嘲道:“难道我真的要比萧琤早死?唉,好不甘心哦。”
      林清羽静了静,道:“会有别的办法的——一定会有。”
      陆晚丞一笑:“嗯,会的。”
      话虽如此,但凭他们两人想要萧琤猝死谈何容易,他们甚至连皇宫都进不去。
      早知如此,他不如弃医从武。萧琤叫他“小清羽”的时候,他就可以直接掐断萧琤的脖子,亲眼看着他眼里的光消失。
      林清羽渐渐变得焦躁不安,他躺在陆晚丞的上铺,整夜无法入眠,不得不给自己开了一副助眠的药。
      他到底怎么才能让陆晚丞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日,陆晚丞午睡醒来,见林清羽不在,唤道:“花露,扶我起来。”
      花露放下手中的活,扶陆晚丞起来的同时拿了个软枕放在他背后:“少爷想要什么?”
      陆晚丞缓了许久,道:“左边第二个柜子里有一个药方,你拿去给药房的人,让他们以后就按照这个药方给我煎药。”
      花露不太放心:“这是谁开的药方啊,还是先拿给少君看看吧。”
      陆晚丞笑笑:“没事,这是岳父大人的方子。”
      “原来是院判大人,那肯定是好方子。”花露喜道,“我马上去。”
      陆晚丞叫住她:“这件事,不用告诉少君。唔……不过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来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林清羽开始亲自侍奉陆晚丞的汤药。一到喝药的时辰,林清羽便回到房中。花露端来药,他接过药碗,一闻就知这不是他给陆晚丞开的药方。
      林清羽霍然抬眸。
      陆晚丞冲着他笑:“怎么了?”
      林清羽指尖几乎要扎进掌心。他摇摇脑袋,尽量平静地说:“没事。”
      如果这是陆晚丞的选择,他会尊重。
      “你是什么时候找我父亲要的?”林清羽问。
      陆晚丞也不隐瞒:“岳父大人离京的那天,我起得很早。”
      林清羽淡淡一笑:“缘是如此。你不怕痛了?”
      “能有多痛?”陆晚丞不以为意,“女子都能忍受生产之痛,再痛应该没生孩子痛吧?”
      林清羽胸口像是堵着什么,哑声道:“你不是说,你命由天不由你么。”
      陆晚丞“啊”了声:“那我想多看一眼雪,多看一眼……再走。”
      林清羽没再说什么,耐心地喂陆晚丞把药悉数喝下,而后一直陪着他,直到药效渐起。
      陆晚丞神色变化不大,额角却是青筋暴起,没多久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对上林清羽的目光,他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颤声笑道:“你别看了,我现在肯定是五官扭曲,很丑的。”
      林清羽将他的手拿下,握在掌心,轻声道:“我要怎么做,能让你好过一点。”
      陆晚丞分出神想了想,不知真假地说:“嗯……让我占点便宜?”
      林清羽迟疑片刻,问:“你想怎么占。”
      “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就是想听你叫一声……”
      林清羽猜测道:“晚丞哥哥?”
      陆晚丞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看着林清羽难掩关切的神情,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再过分一点。
      反正……反正林清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陆晚丞摇了摇头:“不叫‘哥哥’,叫——‘老公’。”
      林清羽怔了怔,无奈地问:“你知道‘老公’二字在大瑜是什么含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