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小齐后已经到场了,她坐在正堂扶椅上,正沉着脸交待几个太医:“怜嫔这一胎来之不易,皇上和本宫都十分重视,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龙胎,要是皇嗣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几个太医满头大汗地应下,可是人力终有所不逮,太医即便再医术高超也是人,如何能起死回生。院子里气氛凝重,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楚锦瑶心情沉重,轻轻走到中堂,给皇后见礼:“皇后娘娘。”
小齐后冷淡地看了楚锦瑶一眼:“太子妃也来了。”
楚锦瑶点头应下,等楚锦瑶站好后,赵兰辉和其他几位妃子上前给楚锦瑶行礼:“太子妃万福。”
这种时候没人有心思关注这些细枝末节,楚锦瑶随便点了点头,让赵兰辉几人起身,然后就问:“怜嫔娘娘怎么样了?”
小齐后阴沉着脸不说话,份位最高、资历最老的淑妃接话道:“太医院的几个太医都叫来了,现在正在里面抢救,具体怎么样还要等太医的说法。”
“怜嫔娘娘怎么会突然流产呢?”楚锦瑶问,“几日前我在花园里遇到怜嫔时,她面色红润,胎象稳固,并不像是流产的征兆。”
这话没人能答,淑妃也愁眉苦脸地应和,似乎对怜嫔意外滑胎颇为痛心,其他几个有体面的妃子一应一和,仿佛一个个都是心软怜弱的善心人。丽妃站着一边听着,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低头笑了笑。
这些妃子看上去一个赛一个心痛,但实际上,哪一个不是快笑破了肚子。后宫里从来容不得一枝独秀,这么多妃子美人都怀不上皇嗣,怜嫔不过一个宫女,凭什么?
小齐后似乎也看不过去了,肃着脸呵道:“都给本宫安静些!怜嫔还在里面躺着呢,你们若真是心痛,一会再进去和她说,现在不要耽误太医救人。”
“是。”众妃低头应诺。楚锦瑶也不再询问,而是将目光投注到下垂的挂帘上。
人间的际遇真是让人唏嘘,楚锦瑶前一刻还在欢欢喜喜给楚锦娴的孩子缝小衣裳,然而现在就得面对另一个小生命的逝去。民间有句俗话叫七活八不活,意思是一旦早产,七个月的孩子能活下来,但是八个月反而不易成活。怜嫔如今,正好是八个月。
楚锦瑶心里很是痛惜,她和怜嫔相交甚浅,但同为女人,楚锦瑶很是希望怜嫔能保下自己的孩子,母子平安。她上次在花园里遇到怜嫔时,怜嫔眉宇间依然有浓浓的惶然谨慎,但是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时,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嘴边的笑也带着发自内心的温柔。那时她们还说起了楚锦娴,没想到还不到半个月,楚锦娴平安生下一个小男孩,而怜嫔却躺在里面,生死不知。
宫殿里的气氛十分凝重,突然内室的帘子一动,一个太医出来了。太医见了小齐后直接下跪,头也不敢抬地禀报道:“禀皇后娘娘,臣等无能,没能保下小皇子。”
屋里的女眷都低低惊呼一声,丽妃用手遮住嘴,问道:“怜嫔这一胎是个男孩?”
“是,臣拼尽毕生所学,提早把小皇子引产出来,可是小皇子出来时脸色发青,已经气绝了。”
楚锦瑶听着面露不忍,沉沉地叹了口气。小齐后念了句佛,训斥了太医两句,就说:“看来是这个孩子和皇上无缘,我们也强求不得。蓝玉,去把这个消息传给皇上吧。”
蓝玉领命去了。怜嫔出意外后没人敢通知皇上,现在已经尘埃落定,孩子彻底没了,小齐后这才让人把消息告诉皇上。里面的怜嫔似乎也听到宫女禀报是个皇子,里面的声音顿了顿,立刻爆发出一阵痛彻心扉的哭声。怜嫔的哭声传到外面之后,众人都低头垂眼,没人说话。
小齐后坐了一会,愤怒地拍了下扶手:“皇上子嗣稀少,至今膝下不过三个皇子而已,眼看四皇子已经八个月了,马上就能平安出来,在这个关节眼上竟然会流产。太医,本宫问你,怜嫔好端端的,如何会流产?”
几个太医诚惶诚恐地跪下,声音都在抖:“回禀皇后娘娘,怜嫔娘娘怀胎八月,之前的胎象又很稳固,并无早产之兆。如今突然流产,恐是外力所致。”
外力所致?
在场的都是宫廷里的人精,哪里不明白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其实八个月流产本来就很奇怪了,这么大的月份滑胎,动手的人这是要让孩子和大人一起去死啊。
楚锦瑶听懂了,但是在这种场合她十分慎重,并不肯多说话。小齐后听到太医的话后越发愤怒,她挥袖将桌子边的杯盘全部扫到地上,瓷器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楚锦瑶站着没动,而身后的丫鬟立刻跪下,低头屏气。
小齐后阴沉着脸,目光如同火炬:“竟敢谋害皇嗣,简直是胆大包天。无论是谁动的手,若是让本宫查出来,本宫决不轻饶。”
小齐后一声令下,立刻让人去搜查可疑的东西。怜嫔是宫女出身,她出身低微,晓得自己这一胎凶险,所以平日十分小心。熏香这类容易出问题的东西早停了,安胎药必要拿回自己宫里煎,平时吃的喝的,但凡入口的东西都再三核查,实在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怜嫔已经足够小心,小齐后让人在宫内查,并没有查出任何端倪。楚锦瑶站在一边看,实在是忍不了了。
“皇后,怜嫔刚刚流产,现在正是体虚需要静养的时候,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搜查,是不是会惊扰怜嫔休息,好心办错事,反而害了她?”
怜嫔这么高的月份流产,现在想必元气大伤,小齐后这乒乒乓乓,又是翻东西又是提审的,是想帮怜嫔还是想让她死啊?楚锦瑶和怜嫔交情不深,可是她的姐姐也才刚刚生产,无论出于什么角度,楚锦瑶都看不过小齐后这种行为。
小齐后瞥了楚锦瑶一眼,似笑非笑:“本宫是为了给早逝的小皇子伸冤,怜嫔作为小皇子的生母,想必也想知道是谁害了他。太子妃一反常态地阻拦本宫查明真相,这是何意?”
“我自然也想查明真凶。孩童何其无辜,竟然有人对孩子下手,还妄图一尸两命,同时害死怜嫔,这种人早该有报应了。若是能抓到这个人,自是大快人心,六宫同庆。只不过,逝者已去,怜嫔已经失去了孩子,我们总该替她的身体想一想。这样大张旗鼓,恐怕还没找出来真凶,怜嫔就先被惊扰地受不住了。”
楚锦瑶这一番话夹带了很多,小齐后听到“报应”两字,眼神微微变了变,可是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还不等人发现,小齐后就又掩饰好了。但是楚锦瑶一直注意着小齐后,她眼尖地发现了小齐后的变化,楚锦瑶立刻确定了,这一次果然少不了小齐后的手笔。
其实楚锦瑶早就起疑了,小齐后今日很是反常,她平时最是注意仪态和名声,怎么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发怒,还做出将茶杯扫到地上这种不雅的动作?最可能的解释,就是小齐后借着怜嫔的事,另有后招。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宫女神态躲闪地走进来,小齐后看到立刻呵斥:“大胆!做什么呢,鬼鬼祟祟。”
宫女跪下,支支吾吾地说:“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并不是有意如此。只是,奴方才在宫殿后面的花圃里看到几个脚印,还有……一缕烧焦的头发。”
头发?楚锦瑶皱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尤其重要,并不能随便处置。而且,把头发烧焦这个动作,本身就很有涵义。
小齐后让人跟着宫女去找,一个太监回来后,附在皇后耳边禀报:“娘娘,后面确实有一节断发,已经烧焦了大半。除此之外,头发边还散落着几枚紫色花瓣,像是什么人粘在鞋底,不小心落下的。”
太监说着就让人呈上这种花瓣。大殿内众人虽然听不到太监和小齐后说了什么,可是看着盘里的东西,她们大概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楚锦瑶看出盘子上的紫色碎物时便皱起眉,小齐后听完太监的禀报,目光威严缓慢地扫过堂下众人,开口道:“怜嫔这胎落的奇怪,后院还发现了一截烧焦的断发。本宫身居凤位,绝不允许后宫出现这种事,所以,这件事本宫一定会彻查到底。来人,去查,行宫里什么地方有这种花瓣。”
太监领命过下,妃嫔们看着盘子里的东西,也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地补充消息。赵兰辉无声看了楚锦瑶一眼,赵兰辉以为自己做的隐蔽,但是楚锦瑶已然察觉到了。楚锦瑶只作不知,依旧坦然端庄地站着。
最后,下人传来消息:“这种花叫紫翠,培植不易,只在皇级殿、承乾宫制种。另外,便是麒德殿了。”
紫色的花不能乱种,皇级殿、承乾宫是皇帝议朝、起居的宫宇,而麒德殿,便是楚锦瑶和秦沂的宫殿了。
楚锦瑶已经确定,这次是冲着她来的。众人或隐晦或明显地打量楚锦瑶,小齐后也抿了口茶,问:“太子妃,你可有话要说?”
楚锦瑶不闪不避,甚至带着些许笑意,落落大方地看向小齐后:“皇后娘娘这是何意,我听不明白。”
“栽种这种花的地方寥寥无几,皇级殿和承乾宫是皇上的地方,自然不会有错,而另一个地方,便是麒德殿了。”
“是啊,妾身知道。”楚锦瑶笑着应下,“所以呢?”
小齐后懒得再和楚锦瑶兜圈子,直接撂下脸说道:“都说清者自清,本宫相信太子妃的人品,故而决不能容忍有人玩弄把戏,中伤太子妃的清誉。正好怜嫔需要静养,那就让她先好好歇着,本宫去麒德殿走一趟,看看这种花瓣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锦瑶微笑应下。小齐后要去东宫,其他的妃子哪个敢回去,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麒德殿走去。
小齐后一路上都在若有若无地关注着楚锦瑶,不让她派人回去通报消息。等到了麒德殿,小齐后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宫人太监,而是径直往花圃走去。
“娘娘,您看!”
小齐后点头:“竟然是这个,这样看来,花瓣果然一样。”小齐后说着看向楚锦瑶:“太子妃,本宫知道你甚爱侍弄花草,只是这涉及后宫规矩,皇子的命总比其他事情重要。本宫要让人查一查这些花,太子妃应当不介意吧?”
“皇后想挖便挖吧。”楚锦瑶觉得小齐后很是可笑,都到这一步了,何必惺惺作态。
小齐后也冷笑了一下,随后下令:“来人,把这几株花挖开。”
整齐漂亮的花圃马上被捣弄地不成样子,玲珑看着气愤,而楚锦瑶平静地看着,眉毛都没有动过一下。
拿着锄头的太监突然惊叫了一声,他赶紧弯腰,从土里刨出一个木盒来:“娘娘,土里有东西!”
身后传来一股高高低低的抽气声,小齐后看着那个盒子,目光惊疑地看向楚锦瑶:“太子妃,这是怎么回事?”
第101章 巫蛊之祸
今日小齐后大张旗鼓带着众人逼临东宫,后面这些人多少猜到些端倪,但是她们都没想到,一进门就有这么猛的料。
怜嫔莫名流产,这个万众瞩目的孩子就这样化为一滩血肉,而在太子妃的花圃里,挖到了一个看着就很古怪的木盒。
这个局面不需要任何想象力,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皇后和太子妃在斗法。不过,看样子太子妃技差一筹,恐怕要倒霉了。
赵兰辉眼睛扫了一圈,悄悄和淑妃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幸灾乐祸地垂下眼,静待事情发展。皇后和太子妃相争,这个局面对肃王一系再有利不过,淑妃巴不得这两人死命咬,最好两方一起陨落。
身后躁动声不止,就连东宫的下人也面露惊疑。旁人吓都要吓死了,而楚锦瑶这个当事人却十分坦然,她甚至微微笑了笑,说:“皇后娘娘,您都没有问这是什么,便问我这是怎么回事。这可真是奇了,你都不打开,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齐后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卖了个破绽。小齐后见一切如自己所料,便厉声质问,反倒疏忽了木盒尚未开启,她怎么知道这是什么?小齐后不着声色地带过这个话题,绷着脸说道:“这个盒子看着古怪,来人,将它打开。”
坤宁宫的人将小齐后护住,说道:“娘娘往后站,这个木盒诡异,娘娘不可靠近。”
其他妃子也都往外躲了躲,楚锦瑶在宫人的簇拥下后退。等将中央一片地方让开后,一个太监才小心翼翼把木匣子挑开,小齐后已经做好准备,没想到等了等,却见太监定定站着,面色古怪。
小齐后皱起眉:“这是怎么了?”
捧着木匣的太监欲言又止地抬头,看向小齐后:“皇后娘娘,这个木盒……是空的。”
“空的?”
这下不止小齐后,便是其他妃子也吃惊了。淑妃狐疑地看着木盒,这次明显是皇后在设套,可是,皇后费老大劲儿在东宫做了手脚,竟然只是埋了个空盒子不成?
显然小齐后不会做这种蠢事,她眉头皱得死紧,上前两步亲自看了木匣。这个木盒外面带着泥土,缝隙里还塞着断根碎叶,一眼便知是新埋进去的。只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走得近了,蓝玉这才看出些破绽,她慢慢皱起眉,她怎么觉得,这个木盒的花纹不太对?
还没等蓝玉想明白,就听到楚锦瑶开口了:“皇后娘娘,你愁眉不展,莫非不应该是这个木盒?皇嗣之事事关众大,若是您不满意,尽可以继续挖。”
后面众人听着这话,赶紧都低头用帕子掩唇,好掩饰住嘴边的笑意。小齐后看到这里已经察觉到事情有变,她把心思稳定下来,说:“本宫从未料到这种事,这才出神而已。”
蓝玉飞快思索着应变之策,笑道:“久闻太子妃心灵手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在花圃里埋木头,想来是什么新的种花技巧吧。”
“是不是种花技巧,我也不知。”楚锦瑶端着手站在回廊上,眼神轻轻扫了蓝玉一眼,“蓝玉姑姑若是真想知道,不如去问埋木盒的人好了。”
众人皆惊,丽妃没忍住,问道:“这竟然不是太子妃埋的?”
“不尽是。”楚锦瑶颔首一笑,说道,“我前几日看到花圃里有一株花枯了,心中疼惜,便让下人去侍弄一二。谁能想到,土还没松完,便在土里挖出来一个木盒。我年纪小,不知这是何物,不敢擅动。皇后娘娘见多识广,正好让娘娘来给我掌掌眼。宫嬷嬷,把东西拿出来。”
宫嬷嬷应了一声,从后面捧出来一样东西,竟然是另一个大小相似的木盒。宫嬷嬷远远站着,拿了根长银针挑开盒子上的锁眼,宫嬷嬷看到里面的东西立刻色变,后面捧着木盒的小太监见了惊呼一声,一下子脱手,把木盒扔了下来。
木盒砰地一声砸在地上,从里面咕噜噜滚出一个色泽奇异的木偶。木偶身上涂着诡异的涂料,它眼睛极大,空洞地望着一个方向,看着十分瘆人,而最可怕的是,它腹部被什么东西撑得隆起,上面盖着一张黄色符纸,符纸上扎着许多细长的针。
妃子们都吓得尖叫,人群中已经有人叫出了它的名字:“巫蛊!”
楚锦瑶皱眉,伸手遮在眼前,侧着脸避开。玲珑几人连忙堵在楚锦瑶身前,说道:“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埋在麒德殿?这群下人真是失职,竟然让这种不祥之物待在太子妃眼皮子底下。”
小齐后偏头看看埋在土里的木盒,再看看摔在地上的另一个,哪里不知道这是被楚锦瑶调换了。楚锦瑶不知为何发现了土里有东西,挖出来后没有声张,而是换成另一个颜色、大小都相似的匣子,竟然把小齐后都骗过去了。小齐后心里动怒,表面还不动声色:“太子妃,巫蛊乃宫中大忌,你宫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事儿臣亦不知。”楚锦瑶说,“我偶然发现花圃里有花枯萎,让下人打理时意外挖了这个东西出来。我不知这是什么,便原封不动地留下,想择日拿来询问皇后娘娘。我也是第一次打开这个木匣,才知它竟然装着巫蛊之物,显然,这是有人想用此物谋害怜嫔,并陷害给东宫。”
如果今日被当着众人的面挖出来这个东西,楚锦瑶确实百口难辩,可若是她自己拿出来的,那同样的东西,意义就完全不一样,楚锦瑶当然可以说这是旁人陷害。这样一来,大张旗鼓挖东西的小齐后反而微妙起来。小齐后花了大力气买通人手,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内奸趁夜深在东宫里埋了巫蛊之物,心慌意乱之下挖断了许多根茎,而紫翠这种花最是娇贵不过,不出几天便露出枯萎之兆,楚锦瑶眼尖发现,让人打理花草的时候发明附近的土被松过,楚锦瑶直觉不对,让人在这附近仔细挖,果然找出了装着巫蛊人偶的小木匣。
楚锦瑶虽然宫廷经验浅,但也知道巫蛊在历朝历代都是大忌,死于此物的太子、后妃数不胜数。楚锦瑶厌恶小齐后恶毒,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掩盖住,并且换了另一个匣子埋进去。小齐后此计阴毒,但是楚锦瑶并不知道小齐后要如何发难,所以没有打草惊蛇,反而装作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直到今日,怜嫔流产,小齐后以莫须有的理由将众人带到麒德殿,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诬陷东宫动用巫蛊。楚锦瑶看到这里既厌恶又庆幸,她厌恶小齐后心术不正,手段阴损,害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不说,现在竟然想用这种罪名拖东宫下水,同时她也庆幸自己发现的早,巫蛊是后宫大忌,被人抓包和自己亲手呈上显然是两个概念。
小齐后原本胜券在握,可是没想到在最关键的一环出了岔子,现在的情况反而对自己不利。小齐后定了定神,说:“太子妃倒是能言善辩,可是仅凭太子妃一家之言,谁能知道太子妃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发现事情泄露,这才顺水推舟将东西拿了出来。”
这话简直不要脸至极,楚锦瑶眼中冷淡,说:“若这些东西真是我做的,我为何要当着众人面拿出来,私下毁了岂不更好?何况,那个木匣外面有泥土的痕迹,可见这个巫蛊人偶确实埋在土里,若这都是我自导自演,那我何必多此一举,埋入土中又再挖出来呢?”
“对啊,后宫对巫蛊避之不及,太子妃确实没有必要把这种东西留在自己身边。”人群中有人说道。
小齐后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扫了众人一样,人群中顿时不敢再言。小齐后说:“难保太子妃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她故意反其道而行,以此来打消自己身上的嫌疑。来人,去查人偶的材料,查查东西出自那几宫。”
有胆子大的宫人去查看人偶身上的布料,过了一会回话到:“禀告皇后、太子妃、各位娘娘,这个邪物用的是今年新贡的湖细绸,细绸本来也没多少,在内务府一查便能知道去向。”
妃子们听到这里,好几人都出来作证,有资格分到湖细绸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宫。小齐后叫内务府送账册过来,淑妃、丽妃几人也叫人拿了自己宫里的造物册,她们几人都不缺东西,所以湖细绸还没来得及用,小齐后一一比对后,可以证实做人偶的布料不是出自淑妃、丽妃和坤宁宫。楚锦瑶皱眉,东宫也分到了最新的湖细绸,但是她为了给小外甥做衣服,已经裁开了半匹,这反倒有些百口莫辩了。
楚锦瑶说:“东宫的细绸在我这里收着,只不过家姐喜得麟儿,我裁了半匹给孩子做小衣裳,裁衣的时候难免有折损,但是我敢保住,这个东西所用细绸并不是出自东宫。”
小齐后嗤笑了一声,说道:“太子妃这话难以服众,东西是你拿出来的,你宫里也少了相应的布料,你还一口咬定你一无所知,这让本宫如何相信?”
楚锦瑶也觉得这个理由单薄,疑罪从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证明自己没做过某件事。楚锦瑶破了小齐后的毒计,可是小齐后诡辩,非将此事赖给她,楚锦瑶也没法证明自己没做过这个人偶。
两方人僵持片刻,最后谁也占不到便宜。小齐后没能“捉奸捉双”,楚锦瑶也没法证明这不是自己的东西,小齐后心知此事还须再加火候,她又留了一会,就脸色不善地回自己宫殿了。小齐后一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告退。
等人走后,楚锦瑶带着人走入麒德殿,一直皱着眉思索。玲珑见了楚锦瑶后宽慰:“太子妃,您歇歇吧,您今日阻止了那位的毒计,让她铩羽而归,应当是她皱眉,您还忧愁什么。”
楚锦瑶叹气:“话不能这么说,我虽然提前察觉端倪,避开了致命一击,但是也没法完全撇清。总是被她追着打太被动了,我不可能永远这样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