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由内务府帮衬着,都已经打理好了。”胤禩回道。他汗阿玛不喜郭络罗氏,所以郭络罗氏的丧事看似按照郡王嫡福晋的规格去办,实际上却比正常的规格要低了不少,胤禩也并未提出什么异议。
“那就好。”康熙抬眸看了一眼胤禩,“弘旺跟弘昕的功课也不能落下,听说你让你底下的门人给教学了?”
“是,何先生的学识不错,儿臣一时半刻寻不到合适的人选,便先叫何先生帮忙。”胤禩心中微微起疑,他汗阿玛只将太子的次子弘皙接到身边抚养,对别的皇孙素来不甚关心,能记住名字已经是很不错了,怎么这回倒是有心思问起两个孩子的功课来?
“朕看着你瘦了些,是不是府里的人伺候得不够周到。”康熙看似关怀,“到底你府里每个正经的女主人,想必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吧。”
胤禩对他汗阿玛的了解不亚于其他兄弟,甚至更明白些。听到康熙这么一问,胤禩却是淡笑道:“儿臣多谢汗阿玛关心,儿臣不过是苦夏而已,并不是府里人照顾不周。再者额娘最近病了,儿臣也是心中担忧。”
听到胤禩说起良嫔,康熙也是一阵恍惚。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良嫔了,每次去长春宫良嫔不是称病就是想方设法将他劝到别的妃嫔的宫殿里,宫中但凡有什么大型的宴会良嫔也总是不出席,这二十几年来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还比不上当年良嫔独宠的时候。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问道:“你额娘怎么样了?”
“太医说是咳疾复发,最近又是心神不宁,所以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胤禩心中也是苦闷。他白日里要去当差,每天只能挤出那么一点点时间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去长春宫探望,母子俩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机会并不多,“儿臣最近差事忙,也没有时间好好陪陪额娘,心中实在愧疚。”
康熙点点头,原本的疑虑倒是剪了三分,只道:“惠妃跟朕说,想着明年给你指婚一个继福晋,你意下如何?”
胤禩听后却是眉心微蹙,当年大嫂病逝之后惠额娘都这么心急要让大哥续娶,为什么这回却这么热衷让他立一个继福晋?再者自己额娘现在正病着呢,他哪有心思考虑这些事情,遂道:“当初大嫂病逝时,大哥也是过了好些年才续娶继福晋的。额娘现在还病着,儿臣也没这个心思考虑这些,如今儿臣只想着快点叫额娘的病好起来,再好好为汗阿玛办事,续娶继福晋的事情不必着急。”
康熙这才满意,想着这大概是惠妃自己的想法,他该让李德全好好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哪家适龄的姑娘找上了惠妃了。便转了话头说道:“十四最近还有在闹吗?”
“自从汗阿玛将十四弟关了禁闭之后,儿臣倒没怎么听见他的消息了。”胤禩回道,“十四弟妹如今即将临盆,想来有了嫡子之后,十四弟也该明白一些。”
“朕一直拖着不把德妃处置,就是想要给老四跟他一个颜面。”说起乌雅家康熙就生气,即便判了乌雅家年十五以上男子斩首,年十五以下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女子没入贱籍,都无法平息他的愤怒,“他若是再执迷不悟,朕也不缺这么一个儿子!”
“十四弟也是一时糊涂罢了,汗阿玛不要生气。”
康熙又跟胤禩说了一会儿话,勉励胤禩再接再厉努力当差,才赏下一堆东西叫他带着回府。刚好婉宁也请人来寻他说有要事,两人将今日在长春宫还有乾清宫的话相互结合,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妾身多心,只是惠额娘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婉宁绞着帕子,“原本妾身只是以为惠妃娘娘想给爷只一个侧福晋,可如今福晋没了,惠妃娘娘会不会想叫纳喇家的姑娘入主郡王府?”还有一个疑惑婉宁没有说出口,毕竟惠妃是长辈,又是胤禩的养母,她总不能说她怀疑郭络罗氏的死跟惠妃还有纳喇家都有关系吧?
“不仅如此,爷只怕郭络罗氏之死跟惠额娘也有脱不了的干系。”胤禩无奈地笑了。惠妃对他是有恩,可难道他就要一辈子任由惠额娘还有大哥摆布吗?纳喇家的姑娘,他是万万不会迎娶进府的。
“爷……”婉宁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只能把手放在胤禩的手背上,“爷别难过了。”
“我不难过!”胤禩斩钉截铁,“纳喇家姑娘的事就由我来办,你这段时间只管好好服侍额娘,惠额娘若是唤你过去,你什么都不要答应。”
“妾身知道。”婉宁明白胤禩的心酸,可如果因为这件事能将他跟直亲王撕掳开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设计
纳喇氏的阿玛诺敏自调回京城后便任刑部左侍郎,正好胤禩如今也在刑部当差,两人倒是能常常见面。他欣赏诺敏的办事能力,加上诺敏是惠妃的兄长,也算是他的舅舅,故而他对诺敏也一直是礼遇有加。可如今惠妃明摆着要将诺敏的女儿嫁给自己,便是他知道这不是诺敏的意思,心里是十分不舒服,越看越觉得诺敏不顺眼。
“爷,”陈喜小心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才道,“奴才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办妥了。”
“那就好。”胤禩翻着手中的案卷,“都打听清楚了,明天纳喇家的夫人会带着她女儿出门去直亲王府做客是吧?”
“都打听清楚了,只等着明天便可行事。”陈喜点头称道。
诺敏夫人郭络罗氏对自己女儿的前程是充满了期盼,寻常王公大臣家的嫡妻位置她都看不上眼,一心就想着女儿能嫁给哪位皇子阿哥。十五阿哥胤禑年纪还小,这一次还不会指婚嫡福晋,正巧惠妃又跟郭络罗氏提起要将自己女儿送进廉郡王府的事情。郭络罗氏久不在京城,可回京之后也在女眷的圈子里也打听过,廉郡王的嫡福晋一直病歪歪没办法管理府中诸事,廉郡王府的事情都是廉郡王侧福晋在料理。
郭络罗氏知道廉郡王福晋是自己的远房侄女,只是他们两支族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加上八福晋的阿玛是罪臣,外祖家又已经败落,经过深思熟虑,又从惠妃那儿得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知道八福晋并不得皇上喜欢,郭络罗氏干脆联合惠妃,一不做二不休,叫八福晋提前“病逝”。惠妃办事极为利索,事后不是让相关的人永远说不出话,便是将他们打发得离京城远远的不叫人查到行踪,一切就等着明年选秀的进行。
“纳喇夫人既然要自己女儿有个好前程,也不需要等到一年以后,我现在就直接给她送一个。”胤禩提笔在案卷上做下标记,“汗阿玛说过阵子要到畅春园避暑,你待会儿回去之后去韶秀院回禀一下。”
“是。”陈喜应道,“主子明天可是要去应直亲王的邀约?”
“去,爷为什么不去?”胤禩哼笑了一声,“爷还想听听大哥想要如何说服我娶纳喇家的姑娘做继福晋。”
陈喜连忙住了嘴,心知惠妃娘娘跟直亲王这回真的惹恼了自己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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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褆邀请胤禩到自己府中做客,一则是为了给自己的表妹跟胤禩牵姻缘线,二则是想联合这个自小在自己亲额娘膝下长大的弟弟一起对付太子。如今太子储君之位可谓越发稳当,一场受伤让之前跟汗阿玛之前的罅隙全部消隐无踪,就连太子狎玩太监戏子的事情他汗阿玛都当看不见。
“你说太子是不是很过分!”灌了一杯酒,胤褆便率先开口道,“凭什么他能叫索额图重入朝堂,而明珠却只能赋闲在家?”
“这样是汗阿玛的决定,毕竟太子是仁孝皇后给汗阿玛留下的唯一一个嫡子,汗阿玛自然要为太子以后顺利登基铺路。”胤禩顺手给胤褆满上,“这酒的味道不错,大哥是从哪儿得来这样的好酒?”
“底下人献上来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送几坛过去。”胤褆并不满意胤禩的避而不谈,只道,“听说前阵子汗阿玛原本有意让你兼管理藩院的事务,结果太子上疏说你还太年轻未免才学不足,才将差事旁落给了他人。他仗着自己是仁孝皇后之子,素来瞧不起咱们这些兄弟,可这样断了自己兄弟前程的事情还真叫人寒心。”
太子确实曾经上疏不叫胤禩协理理藩院的事情,可那也是胤禩跟胤禛沟通过后请太子出面的。那时候郭络罗氏刚刚病逝,良嫔的旧疾又复发,再加上刑部开始要处理乌雅家秋后问斩一事,胤禩也算是抛出橄榄枝向太子示好,叫太子安排索额图入理藩院。胤禩微微一笑,说道:“太子说得不错,我确实太年轻了。”
胤褆恨铁不成钢:“你也是汗阿玛的儿子,是大清的阿哥,怎么能这样没出息!太子不仁义欺压兄弟,你就该反对他,不然等汗阿玛百年归老,哪里还有我们兄弟的立足之地!”
就你那暴脾气,跟着你一起厮混也不见得将来会有立足之地。胤禩小小地抿了一口酒,汗阿玛如今明显是要跟着太子一条心,现在有谁敢当面职责太子的不是。你自己要作死,别把兄弟们都拉下水。
见胤禩在这方面“冥顽不灵”,胤褆好不容易压制住心中的火气,强迫自己换了另一个话题:“眼下你福晋没了,额娘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想要明年让汗阿玛给你指个继福晋的事情?”
“惠额娘有跟我提起过,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娶继福晋。”胤禩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怎么行?”胤褆赶紧道,“府里没个正经女主人,行事肯定诸多不便。虽说你府里那个侧福晋也不差,可嫡福晋跟侧福晋的交际圈子到底有区别。”
“我觉着从前大嫂去世之后,大哥的侧福晋办事也挺利索,并不见出什么问题。我相信我家那个也是可以的。”趁机又给胤褆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再者府里几个孩子尚在孝期,难不成到时候我就敲锣打鼓迎娶继福晋吗?总得等孩子们出了孝再说吧。”
胤褆向天翻了个白眼,他跟伊尔根觉罗氏好歹也是两情相悦,胤禩跟郭络罗氏不两相厌恶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胤禩这般油水不进,他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自家表妹来,只能一杯一杯的接着喝,直到拿自己给灌醉。胤禩婉拒了张佳氏让人准备客房留宿一晚的提议,趁着夜色上马回府去。明天是张佳氏的生辰,他跟婉宁还要过府来走一圈,又给纳喇氏准备了一份“大礼”,该回去好好跟婉宁商议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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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穿着一袭水蓝色葫芦双福的旗装,架子头上的珍珠碧玉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右手的手腕上还戴着两只玛瑙手镯,正随着直亲王府的下人向花厅走去。今日是张佳氏的生辰,除了几位皇室宗亲的福晋之外,听胤禩说张佳氏还将纳喇氏那个小姑娘叫了来,明摆着是要将她推到大家的视野之中。
“还真是奇怪,咱们都是老熟人也就罢了,怎么还把一个小姑娘给带在身边?”瓜尔佳氏迅速坐到婉宁身边的空位上,张嘴便道,“就算她是直亲王的表妹,也不必叫一个小姑娘出来帮衬吧。难不成大嫂一朝有了身孕,连府里的侧福晋庶福晋们都不放在眼里了?”
“仔细祸从口出。”婉宁笑道,“那姑娘今年十五,正好赶上明年的选秀,当然得带出来叫大家认识认识。”昨儿胤禩可是跟她说了,肥水不流别人田,这纳喇家的格格既娇媚可人又是贤惠能干,干脆就叫她入了直亲王府,亲上加亲得了。
“你说,会不会是直亲王看中了这个小姑娘,想等明年选秀纳入府中?”表兄妹成婚一事很是常见,当今圣上跟孝懿皇后还有佟贵妃便是表兄妹的关系,所以瓜尔佳氏也由此猜测,“到底还是大嫂贤惠,换做我肯定没有这样好脸色还带着小姑娘四处走动。”
“你也别胡说,人家小姑娘还是黄花闺女呢。”婉宁理了理脖子上的龙华,视线漫不经心地在四周转了一圈。虽然没有明面上议论,可在座的女眷不少都露出跟瓜尔佳氏一样高深莫测的表情,似乎都在认定纳喇氏的目标就是入主直亲王府,“我瞧着那姑娘出身也不差,指给王公大臣或者皇室宗亲做个嫡福晋也是可以的。”
“那你就不懂,这里头门道可多着呢。”瓜尔佳氏说道,“虽说嫡福晋身份看着尊贵,可直亲王如今是亲王爵,比寻常大臣或者宗亲的地位不知道高多少。再说了,直亲王又是这姑娘的表哥,要是这姑娘能嫁入直亲王府,腰板也能挺得直直的。”从前雍亲王府里那个格格乌雅氏不就是这样吗,仗着自己是德妃娘娘的侄女,连雍亲王福晋都得礼让她三分。
“你这张嘴越发没个把门了,仔细给你家爷招惹闲话。”隔墙有耳,这里又是别人的府邸,再说下去未免太放肆了,婉宁赶紧止住瓜尔佳氏的话头。
“知道了,我就是跟你说说而已。”瓜尔佳氏笑着抿了一口茶,“这茶倒是香,尝上去比内务府送来的味儿还要好。”
“闻着像是武夷大红袍,”婉宁打开茶盅盖子嗅了嗅,又尝了一口,“听说这茶树一共才不足十棵,一年拢共产量都不足一斤,在当地晒制之后就要快马送上京来,去岁我们家爷得皇上赏赐才得了那么二两,自己喝都得省着点,直亲王倒是大方,竟肯拿出来招待客人。”
“也是直亲王有这能力。”瓜尔佳氏打趣道,“财大气粗。”
这可不仅仅是有钱能解决的,看来直亲王还有不少门路,竟然能从不足一斤的贡品里抠出那么多来,说不定在当地就已经打好关系了。婉宁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块翠玉豆糕细嚼慢咽。
“外头的戏班已经准备好,福晋叫奴婢来请诸位侧福晋。”有机灵的小丫头进来笑着道。
“走吧。”婉宁站起身来,笑得颇有些耐人寻味。
戏台子是搭在外院,一众女眷走过穿越院子的廊道时,刚拐了角,便见胤褆跟她们刚刚话中的主角纳喇氏正在桂花树下说着话。大家有些面面相觑,这纳喇氏小脸微红,双手搅着帕子,一副小女儿态,众人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正在静候他们二人离开时,却不想纳喇氏竟然这样热情大胆,向前便往胤褆的怀中扑去。
一众女眷被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原本来传话顺带领路的丫头赶紧唤回众人的注意力,只是她脸色也是一阵苍白,就怕等一下大福晋知道了要惩罚她。
“这年轻气盛啊,也不看看场合。”胤祉的侧福晋田佳氏说道,“如今大福晋还怀有身孕呢,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着。”
“到底是人家的事儿,咱们只管心里记住,别宣之于众就是了。”瓜尔佳氏没想到自己戏谑的话居然是真的,震惊过后赶紧说道。不是说纳喇家的小姑娘从小是在南边长大的吗,怎么看着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这样大胆的行径,就是京城里都不常见。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直亲王跟纳喇氏也算是男才女貌,倒也般配。
婉宁捏着帕子掩嘴偷笑,这一幕叫这么多女眷看到了,回去一旦跟别人提起,这一传十十传百,纳喇氏不嫁给直亲王都不行了。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好戏连台
显然纳喇氏对直亲王“投怀送抱”的消息已经第一时间传递到了张佳氏跟前,看着在上方端坐着还得维持笑意的张佳氏,田佳氏跟瓜尔佳氏还有婉宁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只字不提,便各自找好了座位坐下。
前头那些福晋们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花厅陪着一众女眷的吴雅氏却是尴尬万分,既觉得纳喇氏不守规矩,又暗恨自家爷太过猴急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她隐隐听说过那小姑娘是惠妃娘娘准备指给廉郡王做继福晋的,没想到自家爷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惠妃娘娘的意思,这下该怎么办才好?纳喇氏还是青葱水嫩娇滴滴的年纪,而她却跟着爷十几年,如果这纳喇氏要真的入府为爷侧福晋,那她几乎完全没有胜利的把握。
纳喇氏自然不清楚客人们的想法,方才她不过是跟直亲王偶遇聊了几句,听直亲王说今日便要将她正式介绍给廉郡王,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刚想回去补补妆整理一下衣裳确保万无一失,却不知怎么的小腿一麻,整个人就往前倒去。好在直亲王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不然那地上那么多小石子,刮伤了手或者脸就不好了。
“瞧瞧那姑娘,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真是没眼色。”田佳氏说道。
“她要是有半分自知之明就该知道收敛。”瓜尔佳氏接口道,“就是可怜大嫂,还得笑脸迎人,对着个狐媚子嘘寒问暖。你瞅瞅她穿的衣裳跟佩戴的首饰,拇指大的东珠点缀着碧玺花簪,哪里是她这样的人家可以戴得起的。要不是咱们知道大嫂安然无恙,还以为直亲王又娶了个继福晋呢。”
“别胡说,你这不是诅咒大福晋吗?”田佳氏赶紧打断瓜尔佳氏的话,“喝你的大红袍去。”
瓜尔佳氏“啐”了一声,说道:“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要以后直亲王真纳了她做侧福晋,谁跟她交好的话以后就别跟我来往了。”其实不管是嫡福晋还是侧福晋都是感同身受,猛地来了个年轻貌美的争宠,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况且这丫头还如此明目张胆,换做脾气差一点的,估计当场就要翻脸了。
“大福晋的脸色不好看,我怕她被气着了。”婉宁此时开口说道。
“听说惠妃娘娘请示了太后派了太医进驻府中,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田佳氏道,“今儿这戏班子的拿手戏曲没看上,倒是看了另外一出好戏,也不枉我大热天的过来了。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家爷是极不愿意来的,只是说几位兄弟都到场了,他不好意思回绝。”
“我家爷也是这么说,毕竟直亲王最近行事太嚣张了。”瓜尔佳氏接口道。
太子妃的祖父刚刚过世,太子妃的阿玛、叔叔还有兄弟都要守孝,空缺下来的职位本是应该由吏部按照官员往年评优上折子给皇上,让皇上或升官或调配的,结果直亲王直接上了一封折子严明哪个职位适合哪个人。这也倒罢了,如果是能干之人皇上还会考虑,可偏生折子上全写的直亲王心腹门人,这一举动不仅惹恼了太子,更是让皇上十分不悦。
“等着瞧吧,还有得是争斗的时候。”田佳氏捏着帕子擦去鬓角渗出的汗珠,“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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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张佳氏强撑着笑意将自己的生辰宴办得十分完美,可第二天直亲王府就传出张佳氏动了胎气的消息,连原本在府中小住几天的纳喇氏也被张佳氏派人给送回了自己家,更别提女眷圈子里已经开始流传直亲王跟自己表妹的二三事,等诺敏跟郭络罗氏意识到不对时,甚至连宫里的主子们都略有耳闻了。
“那个纳喇氏,就是惠妃说的打算指给胤禩当继福晋的人选?”康熙向一边的李德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是。”李德全小心谨慎,尽量挑些不让皇帝反感的字眼回道,“听说是那姑娘跟直亲王聊天时,不知为何摔在了直亲王怀里,叫那日做客的侧福晋跟夫人们看见了。”
“原本以为惠妃给胤禩相看的是个好姑娘,朕给留了牌子又何妨,没想到也是个心眼不小的,既然京中的女眷都知道了,再指给八旗子弟也不合适,干脆就留给胤褆。”康熙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道,“惠妃到底是老了,从前看人的目光极好,现在都不成样了。原以为诺敏规矩好,想必家教森严,朕还想着明年选秀,即便不把他女儿指给胤禩,也给她指婚一个好人家,没想到今儿竟闹了这么一出来。对了,听到胤褆媳妇因为这事还动了胎气?”
“直亲王福晋确实动了胎气,但太医说是睡眠不安引起的,已经给开了安胎药,并无大碍。”李德全回道。
“胤褆也是,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不知道收敛。”康熙微微眯起了眼,“是朕先前太宠爱他了,现在养成他这样狂傲自大的性子。”
李德全深知康熙的脾性,知道皇帝如今对直亲王是越发不满,并不仅是因为这次牵扯上一个出阁的姑娘,主要还是之前直亲王上的那封折子的缘故。他也不敢随意答话,只是弓着身子在一旁伺候。畅春园内的设计一应都是仿造江南水乡,将万泉河水系引入园中,曲水流觞,比在紫禁城内要凉快不少。叫人准备了今日的果品,李德全才道:“昨儿皇上说今晚陪太后用膳,太后已经让人来问皇上什么时候过去了。”
康熙看了看清溪书屋中的自鸣钟,才道:“眼下无事,就去太后那儿吧。把太子、太子妃还有弘皙叫上。”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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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跟太后在寿萱春永殿其乐融融地说着话,婉宁也在长春仙馆陪着良嫔说话。来到畅春园后,良嫔的身子明显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这儿不像宫中那样人心浮躁争锋相对,又或者是因为惠妃极力推荐的那个姑娘最终花落直亲王家,惠妃再也没办法给良嫔施加压力。不过良嫔身子好转,胤禩跟婉宁心中也高兴。
“胤禩胡闹,你也不知道劝着。”良嫔心思缜密,听婉宁说起直亲王跟纳喇氏的风流韵事之后便猜出这肯定跟自己儿子有脱不开干系,将长春仙馆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她才说道,“万一叫直亲王知道了,他跟惠妃肯定不会放过胤禩的。”
“妾身不是没有劝过,奈何爷他根本不听。再说,惠妃娘娘跟纳喇太太今儿敢为了嫡福晋的位置在府中害死了郭络罗氏,不担保将来不会做什么。”惠妃是有能力将涉及郭络罗氏之死的人送得远远的,但是胤禩这两年在刑部磨练出来的本事也不是随意可以糊弄的,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成为打开这个秘密的豁口。虽然是危言耸听,但是婉宁心中却担忧如果纳喇氏真的入主廉郡王府,将来有了胤禩的孩子,会不会起了杀心,对她的瑚图里、弘昕还有小阿哥下狠手呢?
“一家子都是蛇蝎心肠。”良嫔叹了一口气,“只是胤禩安排在直亲王府中的人该如何处置?”
纳喇氏之所以会小腿一麻往前扑去,是因为胤禩安排了个有些功夫在身的奴仆入府,趁着纳喇氏跟胤褆聊天时,用小物什击中了纳喇氏小腿上的穴位。那个奴仆是*费了很大功夫才送进直亲王府的,原本并不打算用上,可是惠妃跟胤褆咄咄逼人,胤禩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力反抗的阿哥,才有了这个疯狂得有些不计后果的计划。
“爷已经安排好了,趁着十月份小选后便将那个奴仆给放出来。”如今管着内务府的是胤禟,这事儿也不难办。婉宁说道,“妾身让小厨房给做了百合绿豆汤,既解暑又有安神的作用,娘娘等会儿记得喝。”
“我一定记得。”良嫔浅笑道,“对了,孩子们几个还好吧?小阿哥身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