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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崩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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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1 两包香烟
      其实,自从野马学有所成之后,他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少部分时候,不太买长辈们的账之外,跟以前的混混模样完全判若两人。只是,由于年轻的时候,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所以一众亲朋好友们对他的看法并未有太大的改观。当然,这当中就包括了我。说得直白点,就是对他充满了不信任。
      在一通发自肺腑地嚎啕大哭之后,待情绪稍微平复,野马就凑到了我的身旁。
      “哥,有什么事吗?”野马的这次真情流露,无疑博得了我的些许好感,因此,见他过来,我才会主动与其搭话。
      “也没什么事。只是,我有些不放心。明天一早就要……因此,我想问一问,火……哦,不,殡仪馆那边有没有打过招呼呢?”不知道是怕我伤感还是怕他自己伤感,反正姨哥的话语显得有些闪烁其词。
      “那边需要打招呼吗?走正常程序不就行了?”闻言,我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怎么不需要打招呼?”姨哥一听就急了,赶紧强调道,“你不要傻了,现在是个什么社会?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虽然他的话有点冲,但我知道他是出于好意,所以我并未因此而动怒。“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社会,我又怎会不知道呢!只是,我不认为,在这方便(火化),打招呼(通关系)会有多大用处。”
      “什么?没用?怎么会没用呢!”姨哥的火爆脾气终于显现了出来,“我跟你说,这里的名堂可大了。如果打个招呼的话,那么明天就可以进去,亲眼看着……(火化)。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鱼目混珠(有些不上规矩的火葬场,会随便弄点灰给你,说得简单点,就是给你的根本就不是你亲人的骨灰)。再者,这火化的过程中,窍门可是很大的。如果你不预先打个招呼,那么他们就会用大铲子肆无忌惮地捣,而且焚烧的时间也会长一些,那么到时候,你所拿到的就只能是碎粉,绝不会有一块整的……”
      不待他说完,我就接口道:“整的碎的,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并不想拿错(骨灰)。可惜,你说得有些晚了,现在就是想找人,恐怕也来不及了!哎……”
      在我的哀叹声中,姨哥就激动地说道:“谁说晚了的!我跟你说,如果不是姨父(野马对父亲的称呼),那么就不会有我的今天。为了姨父的事,我自然义不容辞。放心,这不是还有我吗!”
      虽然他说得慷慨激昂,但由于先前的不良印象,所以我对他其实并未抱太大的希望。我委婉地拒绝道:“算了吧。你也别太为难了,这仓促之间,又到哪里去找熟人呢?”
      没想到,听了我的话,姨哥却急了。“你这是什么话。姨父对我恩同再造,为姨父办点事,就是再为难,那也得要做。更何况,对我来说,这本就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
      闻言,我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哥,你,你的意思是说,在殡仪馆有熟人?”
      “不错。你嫂子(指他自己的老婆)有个亲戚在殡仪馆里面,而且就是掌炉的。”
      “哥,那,你可真要为此出出力了!”我一激动,就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说道。
      “我不想出力的话,也就不会跟你提这事了。我们跟他的关系还是蛮亲的,不过总不能空口说白话吧?给我拿两包香烟,也好让我明早去世务世务。”
      姨哥接下来的话,就如同给了我当头一盘冷水。顿时,刚刚升起的那股热情就被完全浇灭了。我有些冷冷地说道:“哥,不瞒你说,我们家的香烟都是相当次的,十几元一包。倘若去世务的话,恐怕有些拿不出手吧?”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因为根据野马之前的种种传闻判断,我觉得面前的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在诓我。两包香烟就搞定?这说出去,谁信啊!因此,下意识地,我就认为,这家伙只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弄两包香烟来抽抽。
      我话中的冰冷,不禁让姨哥脸色一沉,随即是满脸的怒色,但很快怒容就被落寞所取代。他已经意识到了我的不信任。不过,他却相当难得地没有发火。好一阵冷场之后,他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他刚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姨哥转身离去没多久,就有一人凑过来问道。那人是我父母的干女儿,也算是孝子行列,因此穿着一身白衣。
      “他说,殡仪馆有熟人。让我给他两包烟好让他明早去疏通疏通关系。”我简明扼要地回道。
      “别理他!这家伙,就是个嫖嫖儿(方言,指谎话连篇的人),从来没个正经话。你可千万别上当。”那人好心地提醒道。她与姨哥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因此对姨哥倒也有些了解。
      “他是有些嫖(方言,指说话不靠谱),但我想应该还不至于在这事上诓我吧?”我很没底气地替姨哥辩驳道。
      “怎么不可能?吃晚饭的时候,我跟他是一桌。你不知道,在饭桌上,他那个吹啊!说自己技术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能干。说自己工资怎么怎么高,一年都要十几万。这谁信啊!他要真有本事,还不早成包工头了?他要工资真高,还不开着小汽车来了?”
      我能听出来她说的是实情。在这方面,姨哥是有些吹嘘了,不过,虽然十几万没有,但我估摸着一年六七万应该还是有的。不管怎么说,这可比我一年的死工资高上了不少。但,为姨哥辩驳的话我却没有再说。因为,她所说的实情,让我心中对姨哥的怀疑更甚。我接口说道:“嗯,我也觉得他说的话有些不靠谱。按照他自己所说,‘没有我爸,就没有现在的他’‘我爸生前对他恩同再造’,既然如此,为了我爸的事情,他多少总要有些付出吧?就两包香烟的事,居然还好意思往我要。这明显就是没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