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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天(1V1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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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泥潭「Рo1⒏red」
      江淮就这么半不着调地在江家混着,上高中之前唯一交好的朋友是小胖。
      江近贤司机的儿子。
      只有小胖从小就愿意跟他玩儿。
      在他被凌进关在地下室,江近贤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只有一只胖乎乎的手小心翼翼地给他递来一些吃食。
      他咬着铁丝撬锁出来后,套着麻袋把凌进打落叁颗牙齿的时候,也是小胖帮他打掩护。
      讲到这里,江淮一顿,漫不经心地吐字,说小胖他爸做的饭难吃。
      他半路岔开了话题,生硬又拙劣,像是忽然反悔,不想讲了。
      林念沉默半晌,装作没发现。
      好像这就是故事的结尾。
      她像一台生锈的机器,缓慢运作着,消化这个对她来说过于陌生的故事。
      从前看书,看到别人说,“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有各的隐晦与皎洁”,到如今,她深以为然。
      侧躺着的少女眉眼漂亮,却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清醒,目光沉静。
      她像碎纸机一般,吞进一张张写满字的白纸,吐出零散的碎片,没留下什么特别的情绪,只能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泥潭里挣扎的人如蝼蚁,日复一日艰难求生,撞破了头也比不上只手遮天的天之骄子。
      如果江淮家庭幸福,生活美满,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会散漫冷淡地问她要招租广告,不会骑着摩托车载她在小城里乱晃,更不会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抬眼看同一个月亮。
      林念从不感激苦难。
      她一直觉得,是什么样的傻逼才能想出“苦难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这样的话?
      但她此刻不得不承认,命运在某些时刻是有巧合和深意的。
      譬如那天她莫名其妙犯起的烟瘾,比如那场奇妙的雨,磅礴又急促,将她的整个世界淋得湿透,一直到如今。
      不知道窗外是不是在下雨,有水滴在楼下的塑料雨棚,发出不规律的响声,淅淅沥沥,滴滴答答的。
      老旧潮湿的筒子楼的年龄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大,此刻空气中浮动着雨雾的气味,一片沉寂。
      两个十几岁的人并肩躺在陈旧逼仄的出租屋里,一前一后,袒露出刺猬柔软洁白的肚皮。
      像互相舔舐伤口的兽类,小心翼翼地收起獠牙与利爪,沉默地望着对方的伤口。
      “……那你为什么跑出来。”
      林念最后问了一句。
      还一身伤。
      一张厌世脸,张牙舞爪的,像只无家可归的野狗。
      “跟他打了一架,我爸把我扔出来了。”江淮吊儿郎当地拖着尾音。
      “……噢。”
      “不问为什么啊?”
      “懒得问。”林念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江淮顿了两秒,神情隐在黑暗里,看不清,但语气依旧漫不经心的,“把我当讲睡前故事的啊?”
      林念闭着眼,“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思量,不需要别人干涉。除了特别蠢的,你暂且不包含在内。”
      空气一片静默。
      她睫毛轻颤两下,又睁开眼,盯着寂静的光点。
      “对我来说,你来自哪里,姓什么都无所谓。”
      “人在这里,你就是南坪筒子楼里的江淮,不是故事里那些遥远的人。”
      “我这人精力有限,不在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少女声音清泠泠的,冷静又清醒,咬字清晰,很轻地落在空气中。
      江淮静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睁着眼,狭长的眼里瞳孔漆黑,映着落进来的皎洁月光,柔化掉一些锋利的锐气,显出几分平静来。
      好半晌,他缓缓启唇。
      “那我跟你有关么?”
      林念已经快睡着了,半只脚踏进纷乱的梦境里,被他这一句拉回现实,缓了两秒,没好气:“没关!”
      江淮散漫地勾起嘴角,哼笑一声,不吵她了。
      一夜安眠。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