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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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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9节
      “杀!”
      “杀!”
      “杀!”
      喊声响彻整个黑山城,在峡谷里久久回荡。
      而围在老将军身边的五千将士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有的爬上了城墙,或检查大石,或提起弓箭。
      有的冲到了城门口,把装着土的沙袋再垒高;
      还有的退回自己的守地,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呼啸的山风中,老将军把铜胄抱在手中,昂首看着黑沉天际,谢知非再忍不住,大喊一声——
      “祖父!”
      郑玉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眼中的寒光一下子柔下来。
      四目相对,谢知非喉结滚动几下,眼泪滚滚而落。
      是的,这就是他的祖父。
      一身盔甲,一头白发,一张苍老的脸。
      “哭什么?”
      郑玉一脸不悦:“我郑家男儿只流血,不流泪,把眼泪给老子收起来。”
      “祖父。”
      谢知非心里替他委屈,“值得吗?”
      “小子,你给我记住了,郑家人做事不问值不值,只问心安不安。”
      郑玉神色有几分嫌弃,“好好练字,你那一笔字啊,狗爬都不如,丢人。”
      谢知非刚收下去的泪,又涌出来:“您,您看过我写的字?”
      何止看过?
      唤堂回回把两个孩子的字送来,他回回要拍着桌子骂几句,臭小子,就知道贪玩。
      郑玉的眉眼柔下来,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以后,饭不要吃得太快,要学你妹妹,细嚼慢咽;睡觉别光着膀子,夜风冷,吹着肚脐容易着凉;
      练郑家刀的时候,手上记得缠几层纱布,缠厚一点,这样掌心就不容易磨出血泡;
      还有啊,别总欺负你妹妹,多让让她,要替祖父护着她;对了,以后见着明月,替祖父和她说一句对不住。”
      他把手里的铜胄往头上一戴,提起长刀,声音陡然变得很低,很沉。
      “孩子,祖父也对不住你,委屈你了。”
      说罢,他眼里露出一点水光,在那水光快要落下的时候,转身便往城墙上走。
      他走得很稳,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根永远也不会倒下的铁柱,走进夜色里,走向属于他的……
      最终的宿命!
      谢知非心如刀割。
      “祖父——”
      第880章 后悔
      “醒了,醒了,三爷醒了。”
      谢知非长长眼睫动了几下,睁开眼睛——
      头顶是熟悉的帐帘,帐帘里是熟悉的几张脸,每一张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裴笑嘴角急出一连串的水泡,“狗/日的你还知道醒啊,小爷守了你三天三夜,瞧瞧,脸都守老了。”
      李不言指指自己的眼角:“我这里多了两条皱纹。”
      丁一喜极而泣,“我瘦了整整五斤。”
      黄芪:“我三天没拉屎。”
      什么乱七八糟?
      谢知非嫌弃的闭上眼睛,表达出一个意思:都滚吧!
      四人都识趣的滚了,床前只剩下晏三合。
      谢知非闭眼摸到她的手,“我真睡了三天?”
      嗓音嘶哑暗沉,但晏三合听完,心一下子就稳住了。
      晏三合挣脱开他的手,拿过茶盅,小心翼翼的喂了一点给他。
      “睡了三天,用掉了一根五百年的老参,是太子从宫里拿来的。”
      “我病得有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太医院的人来了一半,都说凶险,小裴爷急得跳脚,都快疯了。”
      光说他,你呢?
      谢知非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软着声:“让你担心了。”
      晏三合警告似的瞪他一眼,“没以后啊!”
      谢知非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乖巧的点点头,“晏三合,我梦到老将军了。”
      “老将军?”
      晏三合眉头一拧,半晌又松开:“三天前,你昏过去的那一刻,战马都恢复了。”
      战马恢复,那就意味着郑家心魔已经解开,也意味着谢道之就是那个告密者。
      谢知非心头一酸,忽然想到什么:“那根香呢?”
      “还在烧。”
      “还在烧?”
      谢知非眉头紧皱:“为什么?”
      “不知道。”
      晏三合无声笑了笑,“先不管它,先说说梦到老将军什么,我想听。”
      “梦到他在黑山城守城,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和将士们说说笑笑,一点都不怕死。”
      谢知非声音慢悠悠:“梦到他说,郑家人做事不问值不值,只问心安不安。”
      晏三合鼻子一酸,静静地看了一会谢知非,“其实,老将军战死除了你说的那三层用意外,还有一层。”
      “什么?”
      “为了保护我。”
      晏三合:“他知道张天行的本事,也知道张天行一定会把我救出去,为了彻底把这条线斩断,他选择战死。”
      谢知非想到祖父给晏行的那封信,默然不语的点点头。
      晏三合也想到了那封信。
      “我以前总不明白为什么老将军要把我托付给晏行,他们两人一文一武,性子一南一北,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
      晏三合几不可闻道:“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
      这话像根细针一样,轻轻扎在谢知非的骨血里。
      这世道真是奇怪。
      谢道之坑了郑玉;
      郑玉最小的孙子魂魄落在谢家;
      郑玉把太子遗孤托付给晏行;
      晏行却是谢道之的继父。
      是轮回?
      还是因果报应呢?
      “如果我知道你会梦到他,就要你帮我带句话了。”
      “什么话?”
      “替我谢谢他,再告诉他,我很想他。”
      晏三合别过脸,声音低沉下来。
      “尤其在知道自己身世后,特别的想,他长什么样,什么脾性,我想报答他,可他已经不在了。”
      “他不要你报答,只要你好好活着。”
      “是啊,好好活着。”
      可没有人能明白,靠着这么多人的牺牲活下来的人,其实并不那么的想活。
      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她。
      晏三合顾着谢知非的身体,只让自己的情绪一闪而过,“对了,谢道之辞官了。”
      辞官?
      谢知非神色微变:“皇帝准了?”
      晏三合:“听说刚递了折子上去,现在他在家称病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