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

  温南汐假装不露痕迹地直起身子。
  她耳根有点烫，看到他的黑色耳机，“你在听什么。”
  傅延空出一手，取下耳机，指尖拨开她的发丝，把耳机塞进去。
  周杰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吹着前奏望着天空，我想起花瓣试着掉落，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是晴天。
  傅延把另一边耳机换到这边来，握着笔，就着音乐给她继续解着题，温南汐专心地听着，这趟城际公交车，要绕城际一圈，所以没有那么快到家，温南汐觉得他讲题真的比齐老师要好。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因为是同龄人的缘故，更理解思考的方向以及思维，他好多一点，她就通。
  讲完试卷。
  温南汐拿过笔，翻开题册做题。
  傅延戴着耳机，垂眸按着手机，偶尔温南汐拽一拽他的袖子，傅延挪开手机，凑近去，与她一起看题。
  转了一圈后，车子抵达南安站，温南汐在这里下，她收拾背包背在肩上，傅延起身给她让路，温南汐朝他挥手，傅延跟着她走下台阶，靠着扶手，看着她跳下车，车门合上，傅延手插裤袋望着她。
  温南汐在站台上朝他又挥手，笑嫣如花。
  就如那天在便利店门口，她冲他们灿烂一笑的模样。
  傅延耳根微微泛红。
  他低头拿起手机。
  点开她的头像，编辑。
  yan：晚安。
  温南汐走了没几步，手机响，拿起来一看，她回复他。
  【晚安。】
  天气在一个夜里，突然转凉，隔天温南汐就得在校服里穿上长袖，颜可的围巾也快要竣工，黑色的围巾挺俊帅的，班上不少同学都有观摩过。温南汐下课偶尔会去“还行”网吧，他在的时候会给她讲题。
  不在的时候，也会留一些试卷在桌上。
  他押的那些题，都是冲刺京大的。
  他们的q/q也经常聊，聊天记录一茬接一茬。
  他的空间背景，换成了一只粉色的猪。
  温南汐刚刚发现，截图发到聊天框。
  温南汐：？？
  yan：？
  温南汐：是那只代码猪吗？
  yan：不然？
  温南汐：好可爱！跟你有反差萌。
  下一秒，他换掉了。
  粉色的猪涂成黑色的。
  温南汐：你怎么那么小气。
  yan：有吗。
  “鬼天气，开始冷了，我刚才冻得瑟瑟发抖。”元舒手藏在袖子里，跑进教室里坐在座位上，温南汐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为了方便听题，她让温渝开了网络，现在周一到周五也都能用了。
  温南汐把保温杯递给元舒，元舒把保温杯也藏进袖子里，暖和暖和，她说：“今天要出成绩了。这个月的月考。”
  温南汐嗯了一声。
  第三节 课。
  张宇川进来，风大，也冷，吹得他头发翻飞，露出大额头，他一进门就让靠近门边的同学把门关上。
  那同学顶着风关了门，跑回座位。
  “安静安静——”张宇川站上讲台，说道。
  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颜可刷地把她那围巾藏进抽屉里，抬起头，眼眸轻扫一眼温南汐。
  元舒拽一拽温南汐。
  温南汐抬眼看向张宇川。
  张宇川接触到她目光，轻轻一笑，两手撑桌上，道：“这次月考成绩，进步最大就是南汐了。”
  “一跃就是全校第一。”
  轰——
  全班顿时吵闹起来。
  温南汐脑袋也是一轰，蒙住，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元舒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老师，是第一吧？全校第一吗？我们南汐！”
  张宇川笑着点头：“是，全校第一，物理接近满分，南汐，你进步真的很大。”
  “哇哇哇——”元舒兴奋地好像自己中了大奖，她摇着温南汐的手臂，“第一，南汐，你第一啊！”
  温南汐回神，看着张宇川的笑容，才有了些真实感。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颜可，颜可不敢置信，呆呆地坐在原地，脸色煞白，她望着张宇川，“老师，那我呢。”
  张宇川微微一笑：“你考得也不差啊，第二名，比南汐少几分。你们俩都很棒。”
  第二名。
  颜可脸色更白，宛如在做梦。
  她余光看到温南汐，温南汐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偏偏她这淡淡的神色，让颜可指尖掐住了书本。
  元舒笑着靠在后桌道：“颜可，加油啊。”
  把以前的话，全还给她。
  周娜娜一句话不敢吭，拍拍颜可的肩膀。
  元舒更是往那几个同学抬下巴，“谁是千年老二？”
  那些同学没吭声。
  物理接近满分，温南汐是吃了什么药吗，这么厉害。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持续了一整天，温南汐这次全科681分，足足比之前高了20分，她已经逼近京大的录取分数。天气冷，天色灰蒙蒙的，温南汐走出校门口，正好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下。
  虞媛媛来接颜可，她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踩着高跟鞋，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温南汐视线与她对上，她墨镜没摘，只看着她，温南汐收回视线，被元舒挽着手往南安巷走，元舒低声道：“她好难得来接一次颜可。”
  “是不是颜可拿第二名了，难过，她才来接？”
  温南汐说道：“可能吧。”
  一整个下午，颜可都失魂落魄，失去第一名，失去压制温南汐的名次，对她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这下你爸爸，肯定跌破眼镜，啧啧。”元舒都替温南汐兴奋。
  温南汐与元舒分别后，就直接回家，她开门进屋，温友涛正在电脑前画图，他穿着黑色毛衣，人模人样。
  温渝正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温南汐，笑道：“回来了？我热了牛奶，你喝点。”
  温南汐把书包放进屋里，拿出成绩单，往温友涛那儿走去，她把单子压在桌上，温友涛被她这一弄，画都画歪了，他抬起头，脸色难看，“你没看我在工作吗？”
  温南汐语气硬邦邦，“成绩。”
  温友涛顺着她视线看去，看到桌上的成绩单，看到第一名的位置，是温南汐，第二名的位置是颜可。
  他顿了顿。
  温南汐盯着他，等着他说句话。
  温友涛却在颜可的名字上看了好久，然后把那成绩单折好，往旁边一扔，“考了一次不错的成绩，有什么可骄傲的。”
  温南汐看着那被推到桌角的边缘的那张成绩单，它差点就要顺风飘到地上，她呆呆地看着。
  在此刻。
  她竟然发现，她有几分期待，期待他的夸奖，期待他惊讶的表情。
  然而。
  他不会。
  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半点。
  他只会永远为他的白月光的女儿骄傲。
  温南汐抓住那张成绩单，刷地拿走，温渝端出牛奶过来，温南汐与她擦肩而过，跑进了房间。
  温渝愣住，又看向温友涛，温友涛看向电脑，没有半点表情。温渝急忙转身去敲温南汐的房门。
  “南汐，喝牛奶。南汐，你开门。”
  温南汐站在桌旁，眼眶已红，她发了一会儿呆，顺了气，听着温渝在外面一直低声喊着，她才走向房门，她站在门里，说：“妈，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温渝担心，她说：“那你开门，喝杯牛奶先。”
  “妈，我等会儿再出去喝。”
  温渝安静几秒。
  “好。”
  随后，她端着牛奶离开房门外，看眼温友涛，温友涛仍是那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温渝牙根一咬，心口骤然发疼，她只能躲进厨房里。
  在黑暗中不知站了多久，温南汐才开台灯，她摊开成绩单，上面赫恍恍是她的名字，把颜可的名字压在下面。她想起颜可今日的表情，她舒畅一些，折起成绩单，把手机塞进校服外套里。
  她打开门走出去。
  温渝在沙发上坐着等她，一看她出来，立即站起身，“南汐，你饿不饿，妈给你做饭去。”
  温南汐摇头，她看眼电脑那边，温友涛在阳台打电话，她看向温渝，“妈，我想出去一趟，去元舒家，她想跟我一块学习，她请我吃饭。”
  温渝看她这样，点头道：“可以，早点回来。”